让我们谈谈“感知”。可以吗？

我经常听到类似这样的评论：‘唱片听起来不再像从前了’，‘现代录音工具很糟糕’，‘Dark Side of the moon 是有史以来声音最棒的唱片，伙计’，‘我希望我有一台“在这里插入昂贵德国器材名称”，那样我就能得到那种神奇的声音，我没有它做不到’，‘我找不到任何能激发我的新鲜参考资料’等等、等等……对很多人来说就是这种感觉，但这真的是事实吗？就像人际关系里的问题一样，总是有疑问，不是吗？

用新耳朵重听 Death Magnetic

失真真的是在唱片里吗？

显然，唱片的声音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个人喜好，所以很难量化。不过有些迹象可以被认为是具体的，比如，当你听某张唱片时会因为痛苦而眯眼，那么也许可以很安全地说在制作过程中某个人哪里没做好（除非制作意图就是要让听者感到痛苦）。同样，如果你听不清歌曲的歌词因为人声被埋没，或者每次击中镲片都会让你鼻血直流，那也是明显的问题。

还有制作选择。色彩、方向、疯狂或酷的艺术决策。有人在八十年代决定把每首歌最重要的元素淹没在八位元数字混响里。去听听 George Michael 的 Careless Whisper 或者 Enya 的任何作品，做个很好的复习。有些人喜欢这种声音并正在把它带回，有些人觉得这只是很滑稽。那么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当我听到有人作出绝对且明确的断言，说“Death Magnetic” by Metallica 听起来很糟糕，但“Enter the Sandman”听起来完美时，我总是持怀疑态度。这值得我们仔细聆听。什么是真实的，什么又不是？

Spotify 的电平处理及其重要性

在这里听：
iTunes: https://itunes.apple.com/us/album/death-magnetic/id579367503
Spotify: https://play.spotify.com/album/3wAdN3V06Btox7NjFfBKRC

首先要非常明确，Death Magnetic 让 Metallica 的粉丝非常高兴，因为乐队回归了他们的根，写出像 Metallica 风格的歌曲并带回了他们早期的感觉。在有人在媒体上抱怨它太响并报告听到失真之前，很少有人抱怨它的声音问题。那么它真的有失真吗？我在吉他上听到很多 Mesa-Boogie 和 Marshall 放大器的失真，但我猜那是有意为之。

否则对我来说它听起来像一张响亮的摇滚唱片，带有模拟色彩。我的怀疑是，很多人听到的（非吉他相关的）失真，可能是因为他们回放系统的数模转换器无法处理这张唱片母带的电平，听到的那些伪迹并不在唱片上，而是在回放时由表现不佳的电子设备产生的。这张唱片是否应该被制得那么响？也许不应该，很难断定。我的系统播放它没问题。你的系统呢？好问题，所以去 Spotify 再听一遍 Death Magnetic 的 ‘The Day That Never Comes’。

在你的系统上检查“The Day That Never Comes”

你是否听到有不应该存在的失真？（关键词：不应该存在）现在看看你的电平表（你有接一个电平表来分析你正在参考的音乐电平，对吧？）。你可能会注意到平均回放电平在 0 VU 到 +3 VU 之间徘徊（通过 Dangerous Music Convert 2 参考 D/A 收听，对齐为 -18dBfs = +0dBVU，Dangerous Monitor St 和 Focal SM9s 处于直通模式）。无论你的接口如何对齐，这已经比它理论上应该的电平低得多，考虑到这是有史以来被母带处理得最响的唱片之一？这是为什么？

嗯，除了作为“魔鬼的下属”和其首席推销员以外，Spotify 还有一个好品味：他们按 RMS 电平来统一曲目电平，而不是按峰值电平。这意味着他们尝试通过确保平台上的所有音乐在听感上具有相似的响度，为听众提供更好的体验。所以，当你先听了一段 Deutsche Grammophon 的贝多芬四重奏，然后 Spotify 随机播放到 Death Magnetic，你不会因为电平骤升而被震惊到。挺贴心的。

Enter Sandman 对比 Death Magnetic，直接比较

现代与老派的低频处理

现在，仍然在 Spotify 上，请以相同的音量听 Black album 中的 Enter Sandman，这里： https://play.spotify.com/track/1hKdDCpiI9mqz1jVHRKG0E

哦……不如你预期/记忆/想象的？让我们把注意力放在两首歌的前几分钟，并关注鼓、贝斯和重吉他声。

“Delta vs Red Cross” 频率形状类比

Sandman 是另一个时代的丰碑。据说鼓用了双麦克风或三麦克风录法，吉他可能用了多达 11 个箱体来得到“那个”声音，花了数月在录音室里逐段、逐乐器、有时逐拍地录制歌曲。按理说它应该是“完美”的，因为他们对每一拍每一轨都进行了仔细审查。你听起来感觉如何？在前奏之后听几小节的贝斯和鼓，然后切到 The Day That Never Comes 做同样的比较。

哇，对吧？更新的那张唱片听起来更“厚实”。这很违反直觉，也不是我们那些怀旧的铁杆们告诉我们的结论。在 The Day That Never Comes 中，你能更清楚地听到贝斯（作为乐器而不是频率），低鼓和军鼓听起来就像低鼓和军鼓。在 Sandman 中，中间有个空洞，低鼓显得很靠后，听起来像个较小的鼓且击锤偏亮，军鼓被高通处理，所有能量都集中在两侧。Sandman 有点像 Delta Airlines 的标志，两个侧翼延伸很深而中间因缺乏真实低频而被抬起，而 The Day That Never Comes 更像 Red Cross 的标志，中间更深更扎实，侧翼较轻。自己去对比听听，我等着你。

你更偏好哪种混音哲学？

你懂我的意思吧？你更喜欢哪一种？一张是在 SSL 4000G 上混的，另一张大概是在 Neve 80 系列上混的。哪张是哪张？你觉得这重要吗？

制作方法，Rick Rubin 的回归与原始 Metallica

捕捉真实的乐队，而不是神话

我们换个角度来看：讨论制作，因为我认为本研究中最有趣的部分就在这里。Death Magnetic 的制作选择与 Metallica 之前做过的任何事都非常不同，我认为很多人没有意识到的是，正是这些选择让他们感到惊讶，而不仅仅是整轨母带压缩的多少（除了我们这个超级极客圈子外，没人真在意整轨母带压缩有多少。去问问你的女朋友/男朋友关于整轨压缩的看法，然后给我寄张明信片）。

我的直觉是 Rick Rubin 进去后决定要捕捉原汁原味的 Metallica。在广受批评的 St Anger 之后（如果你愿意哪怕听几小节就会明白那是一张听感很糟的唱片——听听 St Anger 这首歌，你会快速回顾到那些古怪的鼓声），是时候回到更厚、更奶油、更冲在你面前的色彩了。那种在大音量下听不会“痛到牙齿”的声音。Rick Rubin 并不做半途而废的事。他的声誉足以让他在最受期待的 Metallica 唱片上也敢冒险，不管后果如何，他的名声仍在。

近距离拾音、最小混响、最大存在感

所以我认为 Rick 毫不犹豫，做了一张真正的摇滚唱片。没有烟雾和镜子。优秀的演奏者演绎复杂的重金属音乐，没有制作技巧的把戏。乐队和听众之间没有距离。通过对所有东西进行近距离拾音并且不使用太多混响去填补空白，可以得到那种“乐队坐在你腿上”的音色。如果你仔细听 The Day That Never Comes，你会注意到一切听起来都很真实，非常原始且不过度渲染。我认为这是有意识的选择，我猜那是 Rick Rubin 给混音师 Andrew Scheps 的创作指令。我听到的明显处理很少，除了那些赋予乐器音色的手段。这是一张 Metallica 的 Polaroid 快照，而不是一部好莱坞式的 Metallica 制作。

Black Album，完全不同的制作时代

极致层叠、多麦克风录法和九十年代早期的光泽感

相比之下，Sandman 听起来像是所有东西都通过某个盒子处理过，一切都显得超自然、倍增、三倍化或在某种程度上被增强。这张唱片既是 Bob Rock 和 Randy Staub 的作品，也是 Metallica 的作品。它也反映了一个时代的音色。低频更少，乐器更明亮，大量混响，以及处处存在的个人动态处理。我敢打赌，如果你现在去听 Metallica 在排练室里临场即兴演绎 Enter The Sandman，听起来很可能和 Death Magnetic 中 The Day That Never Comes 的现场感差不多。

什么才是“真实”的 Metallica 声音？

那么哪一个才是真正的 Metallica 声音？是那种“我们一天换十次军鼓皮、每个鼓放三只话筒、用三州地区所有吉他箱体来得到这种声音”的 Metallica，还是那种“这就是真实的我们”的 Metallica？哪一个好哪个坏？不如我们把问题换个角度：你更喜欢哪一种？更重要的是，为什么？

各位先生女士们，事情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了……

失真争论：你到底在听到什么？

愤怒听众测试

等一等。等一等。等…………我想我听到有人刚摘下他们昂贵的耳机，耳朵周围因为把耳罩按得很紧而留下红痕，他们非常非常用力地去找 The Day That Never Comes 中的失真，然后对我尖叫：‘你是聋了吗？？？你没听到 3.18 左右下拍时贝斯和吉他在颤动，或者 3.42 填奏中军鼓的顶峰和破裂声吗？？？？？？那是错的，非常非常错。坏坏坏的工程师，去你的房间！’

是变压器饱和，而不是砖墙式限制

是的，我能听到。而且在很多地方都能听到。但我不认为那是人们在互联网上（就是那个有电子邮件的网络）大喊大叫的那种失真，我也不认为这和砖墙限制、数字失真、响度战争或我读到的那些所谓原因有任何关系。我也不认为这是疏忽。想一想这张唱片的制作团队是谁（顺便别忘了给 Wikipedia 小费）。没错。一帮很牛的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论你是否喜欢这种艺术决策都无伤大雅，但低估这样一支制作团队的远见是愚蠢的。

凭我直觉，我认为那种砂砾感在很大程度上来自 Neve 80 系列控制台的输出级，或者链路中某个箱体的变压器输出级在被大推时出现的轻微“吼叫”与饱和，从而产生那种发光且有点淘气的声音。我觉得团队很喜欢那种声音。这是一张原始而沉重的摇滚唱片，吉他音箱开到 11.5，一切都被猛击。如果猛推控制台也能帮助打造出为歌曲服务的张力，那为什么推它很用力就是问题？如果一切都干净、规范，感受会一样吗？尤其是在这么干、这么直接的呈现下？这可不是在谈 Matchbox 20 的音乐。

为什么一点粗糙可能是有创意的选择

所以各位先生女士们，老古董波尔多酒也许不像以前那样了，这我可以证明，但就音乐录音的声音而言，在你让大脑去扭曲你对某件作品的感知之前，或者在你屈从于那无处不在且致命的未经核实的二手信息威胁之前，最好回去在你的参考系统上再听一遍。

干杯，
Fab Dupont。